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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东淄博“铁路之家”赵新华 “最慢小火车”从“货比人多”到“为乡愁而来”
来源:中国妇女报 时间:2018.09.10 字号:【

  “赵姐,啥时候再坐上火车来家里,我给你摊煎饼吃!”退休6个多月,赵新华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特殊的微信。

  发微信的人是山东淄博市南博山镇的谢大姐。赵新华看着这条微信,感慨良多。

  今年3月份,在7053次列车上工作了37年的列车长赵新华退休了。她见证了这趟从淄博站开往泰山站的“最慢小火车”,从“庄户列车”到“旅游专列”的变化。

  “村民乘坐这趟列车出行、打工、卖山货。这趟列车上载有他们的致富梦,我也很幸运,成了他们实现致富梦的见证人。”赵新华说。

  “货比人还多”的火车

  1981年的夏天,赵新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列车员制服,成为一名火车列车员。

  赵新华告诉中国妇女报·中国女网记者,从淄博站开往泰山站的7053次列车比较特殊,许多站点都设立在沿途的村庄。

  在20世纪90年代,山区道路不便,7053次列车成为鲁中山区百姓出山、进山、赶大集、走亲戚的唯一交通工具,乡亲们都亲切地管它叫“庄户列车”。

  “所以我们这趟车的乘客,大多是沿线村里的村民。他们扛着自家种的山货,坐上火车,到离家几十里远的淄博张店区卖货赚钱。”赵新华回忆说。

  还有的乘客会扛上行李,外出打工。“到了10月份,车上的乘客明显就多了。这是麦收的时候,外出打工的人都陆续回家收麦子、收蒜薹。等到农活儿忙完,又带上行李坐着火车出去打工。”赵新华说。

  7053次列车除了始发站是在车站内售票外,其余站点的车票都是由列车员在车上售卖的。

  “以前车厢里坐满了乘客,行李架上和过道里,都放满了他们的行李。”赵新华告诉记者,像现在这个季节,就会有人用编织袋装上自家种的桃、核桃、花椒。车里弥漫着瓜果和蔬菜的味道,有时候感觉“货比乘客还多”。

  时间一长,有些常坐这趟列车的乘客也跟赵新华熟悉起来。其中就有谢大姐。

  赵新华告诉记者,谢大姐是摊煎饼的,每天早起在家摊好煎饼,就坐着火车,到站台上卖煎饼。

  “有些乘客熟悉了以后,知道他们家里条件不好,遇上他们出来卖货,我们乘务员也会买点菜和瓜果,算是给他们帮帮忙。”赵新华说,乘客们淳朴又善良,火车上鲜有矛盾发生。

  从2000年开始,赵新华渐渐发觉,小火车上的乘客有些不一样了。

  大学生多了,游客也多了

  “以前到张店下车的人多,后来发现莱芜站、泰山站下车的乘客也多了,而且大多是去外地上学的学生。”赵新华说,“从大山里考出去的大学生越来越多了。”

  外出上学的学生多了,工作后回家探亲的人也多了起来。有次赵新华在列车上遇到刚结婚的小两口,小伙子一眼就认出了她。

  小伙子上大学时,常常乘坐赵新华工作的7053次列车。现在小伙子在外地工作了,回老家时还是要坐这趟车。“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,拉着我合影。前几天还给我发微信,说生了宝宝。”赵新华觉得很幸运,无意间成为很多人成长经历的见证人。

 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,赵新华也察觉到,乘客们的外在形象也有了极大的变化。

  “乘客还是附近的村民,但穿着打扮跟以前大不一样了。”赵新华告诉记者,“农村的妇女有的坐车去城里帮着儿女照顾孩子,穿衣很得体,人手一部手机,会拍照,也会用微信。”

  最让赵新华感到惊喜的是谢大姐。“前几年在车上见到她,穿上了貂皮外套,整个人也看着很有活力。”谢大姐告诉赵新华,自己现在不用再外出卖煎饼了,南博山镇正在大力发展乡村旅游,有不少游客来旅游,自家煎饼不愁卖。

  “她把自己家里收拾干净,做成农家乐,收入提高了不少,还买上了新房子。”赵新华告诉记者,她还留意到,近几年7053次列车上,来了不少“驴友”。

  以南博山镇为主的几个临近乡镇为帮助贫困村脱贫,大力发展乡村旅游,在这其中,赵新华工作的7053次列车是“卖点”之一。

  在如今全国铁路提速的大背景下,7053次列车却因为其沿途站点的特殊性,仍然保留着32公里每小时的时速。“我们这趟车是全国最慢的绿皮火车。”赵新华告诉记者,但正是因为列车运行速度慢,“慢到你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母亲为归家游子做饭冒出的炊烟”。

  许多游客慕名而来,乘着这趟“最慢小火车”,上午到村里采摘、吃农家饭,下午返回城市。

  “通过旅客们的变化,我也亲身感受到了国家这些年的发展所带给老百姓的实惠。”赵新华说。

  “铁路之家”的心愿

  受到母亲的影响,赵新华的女儿王佳也来到了铁路工作,现在在青岛至广州东直达列车上担任广播员。
王佳告诉记者,小时候自己也曾因为妈妈工作忙而感到委屈。“有一次我跟妈妈说班里的同学跟他妈妈出去玩,我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哭。”王佳说,而随着年龄的增长,王佳也渐渐理解了妈妈。

  2000年,王佳面临着上普通高中还是铁路中专的选择。“我想了想,还是报考了铁路中专。我爷爷、我姥爷、我妈妈,都是‘铁路人’,我也想跟他们一样。”就这样,2004年,中专毕业的王佳也成了一名列车员。
但王佳工作的直达列车跟7053次列车不同。“王佳工作的车是机车直接供电,而我们7053次列车还是老式的柴油内燃机车。王佳工作的车上有餐车,我们没有。”看着王佳工作的新式列车,赵新华深刻感受到了铁路技术的进步。

  “后来又有了和谐号动车组、高铁、现在的复兴号列车,我们作为老铁路人,看着我国铁路的发展,真心感到骄傲和自豪。”赵新华说。

  赵新华告诉记者,她还有个心愿。

  “我父亲一辈子都在铁路上工作,现在他年纪大了,我想在他身体条件允许的时候,带他坐一次高铁,去济南或者青岛看看,让他也能亲身感受一下铁路的发展。”赵新华说。